今年五一有五天假，打算去虎跳峡和泸沽湖玩，可惜机票太贵了，买不起直飞机票，去程买了早上7点多杭州-凯里-丽江的票，回程是晚上七点多丽江-怀化-杭州，计划抵达时间也是夜里十二点半了，第二天还要上班，所以原本就决定在回去的路上好好睡一觉。
好巧不巧，旁边坐了一对年轻母子，孩子只有六七岁，闹腾个不停，原本在飞机上睡觉是我的拿手本事，通常飞机还没起飞我就先过一觉了，拜这个小屁孩所赐，带着倦意就是没法睡着。我只得在一旁苦笑道，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，自己小时候坐飞机估计也是这样闹个不停。
原来这是一对趁着五一假期从怀化来探望在云南工作的父亲的母子，回程是小男孩第一次坐飞机，难免兴奋，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东问西，母亲则非常疲惫，但还是强支着身体尽力解答。这不经让我想起了小时候，妈妈带我去哈尔滨玩的情形。那天恰巧是大年初一，坐着垃圾的春秋航空改造的 A320，当中还在东北哪个疙瘩转机，当时国内航空业还不成熟，碰上了航空管制的情况下，转机也不下飞机的，不记得在那狭窄的座位上坐了几个小时。记不清是哪一年的事情了，不过当时我比这小男孩要大一些，我坐着觉得难受，又无聊，在飞机上和我妈妈发脾气，想要下飞机。我妈妈也是不擅长乘坐交通工具的类型，估计和我旁边的这位年轻妈妈差不多，头都大了。
我早已记不清当时的具体细节了，只是见到我身边的这对母子时，才突然从脑海中回想起有这么一回事，我也不记得当时妈妈在飞机上是什么反应，只记得我在哈尔滨第一次坐了驴车，那驴子的粪便就从驴屁股和车架之间随意落下，落在茫茫的白雪上；第一次见到旱厕，那种人畜共用的，真的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；第一次在亚布力雪场滑雪，妈妈给我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，鞋底有两个可以活动的防滑齿，那双靴子一共就穿过那么两天；第一次看冰雕，是在哈尔滨的太阳岛上。
小男孩一路上要和妈妈玩扳手腕，要买橙汁喝，妈妈都一一答应了，小男孩又问为什么飞机起飞之后要关灯，为什么飞机上会听不到声音了，为什么这橙汁喝起来那么苦，妈妈却一个都回答不上来。终于，在飞机快降落的时候，儿子躺在母亲的怀里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初中以后，我就很少和父母一起出游了，长大了以后和父母一起玩没那么尽兴。这两年在外面到处旅行，对于转机，在机场过夜这种事情，早已习以为常。当妈妈听说我在怀化转机晚点的时候，还是开始抱怨我不要买转机机票，也不要买那么晚的票，让我多吃点东西，别伤了胃，我也只能笑笑，说她的担心是多余的。
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父母的身边，和爷爷奶奶住了，用现在的话来说，是一名留守儿童。每年和妈妈见面的时间很短，从以前的几个月到如今的几天，但妈妈依然是那么无私地，用力地爱着我，仿佛要把一年份的爱，在几天的时间里倾注给我，让我喘不过气来。我和妈妈的关系，像极了龙应台的《目送》说的那样：
所谓父女母子一场，只不过意味着，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，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，而且，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：不必追。
在这一点上，我也像极了我的妈妈，她每次越用力地爱着我，而我就同样用力地拒绝，每次，我们都会闹些别扭。她追得越紧，我逃得越远，但是每次，她又每次不计前嫌地紧追着我。
2021年母亲节